#阿欣

從持續使用強心劑開始，到放上葉克膜。
阿欣意識一直都很清楚、精神非常好，
除了那個脫離不了的葉克膜、脫離不了的24小時持續洗腎機，
還有呼吸器，和多重抗藥性細菌感染導致的不停發燒…

“我的腳好痛”
“我的手好痛”
“脖子的傷口痛”

盡可能，我們給他低劑量的鎮靜止痛藥，
維持他每天的清醒並減少他的不適。
可是他依舊不能動，靈魂就這樣被束縛在軀殼中。

老爸爸很為難。畢竟是自己的孩子，也努力這麼多年。
孩子自幼身體虛弱，爸爸媽媽小心翼翼地呵護三四十年，
現在就要這樣放手，放掉這大半輩子努力的心血嗎?

不放手嗎? 孩子痛，全身痛，插著管子的地方因為感染；
不是流血就是潰爛，孩子每天都活在這樣的恐慌和不適當中。

每天早晚的會客時間，老爸爸總是第一個準時報到，
即便他那嚴重的關節炎使他步履蹣跚 卻從未遲過。
談起阿欣的病情，老爸爸再痛，也是振作精神面對。
眼眶泛著淚，面對阿欣仍是努力擠出勉強、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
換心臟嗎? 不行，感染太嚴重了；換了只是多受一次苦多挨一次疼。
不換嗎? 他的心臟不會跳，只有葉克膜撐著；沒有葉克膜，他馬上就會死了。

選了一天，記得那天是大雪後的幾天，天氣特別晴朗。
一家人都到了，連同平常很少看見的哥哥姊姊們都來了，他們一一向他道別。

隨後，給他鎮靜藥物，讓他睡。這是他睡得最安穩的一次，也永遠睡去了。